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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31.万应堂

031.万应堂

和附近临街的酒楼相比,万应堂唯一的区别就是没有饭菜的香气。落星镇的万应堂内部和普通的二层小酒楼别无二致,里面最显眼的要属最里侧长长的吧台,接着就是吧台旁边的一大块贴着许多花花绿绿的纸片的告示牌。

尽管并没有经营正餐,店子里的热闹程度却是丝毫不亚于附近的几家酒楼,不少人三五成群地坐在一起,桌上摆放着不知名的酒水和花生米,嘻嘻哈哈地交流着。

“唔…………”

小心翼翼地走进万应堂之后,罗玖咽下一口唾沫,打量一阵店内,很快的,他把目光锁定到里侧的告示牌上,并朝着那边走过去——

“喂,不点单就别在这里碍事!”

“唔哇!”

就在罗玖目不转睛地看着告示牌的时候,一道呵斥声突然响起,吓得罗玖猛地顿住脚步。在店子最里侧的吧台后,一个身材略微发福、眼角刻着几道皱纹的光头大叔冲着愣住的罗喊道:“嘿,说你呢,给我过来。”

“啊,噢……”

于是,罗玖连忙走到吧台边,盯着高脚凳看了一阵子后才爬上去坐下。大叔手里拿着一张帕子,低头擦拭着玻璃杯,一边说:“小哥要来点啥?”

“诶?”

罗玖愣了一下,不过很快,他很快就反应过来:“呃,那个,我只是想看看委托……关于给气者的委托之类的……”

“……嗯?”

闻言,大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,抬起头瞅了瞅吧台对面的罗玖,看得罗玖不自觉地昂首挺胸,双手拘谨地摆在腿上。

“嚯,生面孔啊……”大叔煞有介事地点点头,“小哥是第一次来万应堂吧?”

“啊……嗯,是第一次。”

“果然。”大叔点头,接着放下手中的玻璃杯,“这万应堂的规矩是,在这里消费之后才能留下来看委托,所以说——”

说着,大叔从柜台下拿出一份菜单,放到罗玖的面前,并压低身子贴着吧台,用略带玩味的眼神看着正襟危坐的少年。盯着那一册黑色皮革封面的菜单愣了八秒钟之后,罗玖缓缓点头示意明白,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翻开菜单——

“……啊嘞?小心翼翼?”

不过是翻个菜单而已,为什么我会“小心翼翼”的?菜单还没有翻开,罗玖的心头先有些疑惑了。不过好在,疑惑只有一瞬间——

“啪——”

不过几帧的功夫,罗玖就嘭地合上菜单,皮革封面合拢时还扇起来一阵风,吹得大叔不由得眯起眼睛。

“……挑好了?”

“……”

两秒钟后,大叔站直身子,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。罗玖撇下小嘴,一声不吭,他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,把菜单翻了个个儿,从最后一页开始——

“随便点一件就行了,最便宜的米尼尔氏能量合剂只要贰拾捌银。”

“…………”

“喂。”

“——呃、噢……”

罗玖肩头一颤,旋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,点个不停,“那么就这个吧……”

“米尼尔氏能量合剂一份——哈啊……”

新人,杂鱼新人,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杂鱼新人,不过也对,这种偏远的乡下,连个能修黄泉驿的鬼门都没有,高等级的气者怎么可能跑过来?光头大叔毫不掩饰地叹了一口气,没由来的,他想起了三年前自己参与人事调动时候的事。

“哈啊……为什么我会想要到这种地方‘开辟业务’的……”

如果能够回到当年的话,大叔肯定会厉声呵斥选择到这边的,年轻的自己。虽说奖金丰厚,但是身为万应堂中人,能够感到满足的时候果然还是接触到强大的气者和高难度的委托,还有经手丰富的、价值连城的宝物啊。

“这个年纪养老还是太早了么……但是毕竟都四十来岁的人了啊……”

虽说心头有些抱怨,大叔手上的功夫却没有丝毫的怠慢。两手上下翻飞拾缀了一阵子后,大叔递过来一杯水,摆在罗玖的面前。

“…………呃————”

见状,罗玖茫然了。

先是眉头微皱瞧了瞧面前的玻璃杯,罗玖又昂起头,无助地看向大叔,得到的却是大叔彬彬有礼的“请”的手势。这让少年的脸色瞬间黑了几分:“白——白开水???”

“米尼尔氏能量合剂,售价贰拾捌银,就是这个。”

“我————”

罗玖重重地嗯啊一声,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。大叔嗤笑一声,戏谑地说道:“你可以放着别喝,反正你来这儿也就是为了看委托,就当买门票好了。况且,区区小屁孩,怕是也喝不惯这东西。”

“什——”

什、什么小屁孩!

闻言,少年瞪大眼睛,倏地就梗直了脖子,他抬起玻璃杯,将白开水一口灌下——

“唔!!!”

却差点儿没喷出来。

“唔唔唔————”

浓烈的咸味和甜味混乱地搅和在一起,在罗玖的口中炸开锅来,让他的舌根止不住不停地痉挛着。少年死死捂住嘴巴,强忍着呕吐的冲动,用力地吞咽,总算是将这“白开水”咽了下去,看得大叔眼角挤出了更深的皱纹:

“不都说了小屁孩喝不惯这东西的嘛。”

“呵、呵……啊啊……”

另一边,罗玖已经顾不上顶嘴了,他用力地咂咂嘴,好不容易坐直了身子:“大、大叔,可以去看了吧……”

大叔没有言语,只是又递过来一个杯子,里边还是装满了水。

“还、还来???”

“是白开水。瞧你憋成什么样了。”终于,大叔“噗哧”地笑出了声,“喝了再去慢慢看,这里离关门还早呢。”

“哦、哦哦……”

将白开水一饮而尽,罗玖的面色缓和了许多。谢过大叔之后,罗玖起身走向委托栏,嘴里却还在念叨:“啊……啊啊我勒个——”

“米尼尔氏呢……”

就在这时,Flame的声音在罗玖的心头响起。

就在进到万应堂之前,Flame就回到了式具之中。和凭依降神时候一样,这个情况下,Flame的说话声就只有罗玖这样的契约者才能听到了。

“Flame啊——应该也让你来试试那个东西啊,”罗玖微微佝着脖子,哼哼唧唧地抱怨道,“我的天嘴巴好涩——”

“我知道。这东西就是那啥——白糖和盐巴,兑着那个白开水~~”

“…………哈啊??”

“别在意别在意,快点看看委托去。”

没有任何解释,Flame轻快地催促道。正巧,罗玖也已经走到委托拦前了。

委托拦上贴满了花花绿绿的纸条,纸条上面写着委托的名称、具体内容与要求、相关的详细信息、委托报酬等等。其中,数量最多的委托要属用绿色纸条的,它们的内容最少最简单,报酬也是最寒酸的——六七十银起底。

“神他妈的寒酸……”

如此在心中恨恨地咒骂道,罗玖咬紧了牙。

再往上抬头,贴在绿色纸条上层的是黄色纸条,其上的委托有了更详细的信息,报酬看上去也有些分量了……

绿、黄、橙、红四种颜色的纸条由下至上贴了四层——话是这么说,和贴得密集的绿色纸条相比,橙色和红色纸条根本就没有几张,尽管那能高到几十金的奖励看上去也很吓人就是了。

但是……

“大叔,这些红色的纸条上怎么会没有任务内容?”

“嗯?红色?”大叔从吧台后探出身子,“小孩子别闹,你哪来那么多钱看委托?”

“……看委托还要花钱吗?”迟疑了两秒后,罗玖抬高嗓门,“这不是才买了一杯那啥水吗?”

“绿色和黄色委托倒还无所谓,但是橙色和红色的委托,我们万应堂可得为委托主料理好了,不然被你们这些杂鱼当儿戏一样挑三拣四,岂不是得砸了万应堂的招牌?”大叔嗤笑一声,“真的有心又有本事接那个等级的委托的话,就过来这边点单,详细的东西都在我们这里。”

“唔……唔哇啊啊……”

天坑,真是天坑!罗玖不禁扶额,不光是无言以对,就连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。不知觉的,这个小小少年的世界观逐渐有了新的东西,比如说,这就是繁华的地方——

“喂,罗玖,你看那个——”

就在这时,Flame忽然有些急切地唤道。罗玖回过神来:“呃,什么?”

“那边,那一张!”

“你说那边……”

罗玖顺着Flame的指示看去,在这张丈许长的委托栏的一端,还挂着一块小告示板。

“啊嘞?这个是……”

一边轻声嘟囔着,罗玖歪着脑袋走过去,那块小告示板上挂着单独的一张——准确地说,应该是许多张纸条叠成了一叠,看样子就是一整个委托。

然后那一叠委托的纸条,颜色是紫金色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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